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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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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

胤禛看了一眼, 便淡淡道:

“左不過是一種肉類罷了,難不成還是人肉不成?”

胤禛雖然說的漫不經心,可是捏著銀筷的手指確實微微收緊。

江有良大笑一聲, 輕蔑道:

“賤民之肉,入口只怕酸澀難當。四爺猜錯了, 該太子爺您……”

“孤來此, 可非是為了聽你賣弄的。”

太子冷淡的打斷,讓江有良的臉色一時有些不好看。

不過江有良本就是官場上的老油條,這會兒臉上笑意一頓,但很快便圓滑的打了一個哈哈。

“哈哈,太子爺教訓的是, 臣無甚喜好, 只好一個口腹之欲, 想著您與四爺該與臣是同道中人, 沒想到……罷了罷了, 不說了,您先嘗嘗——”

江有良說完這話便用公筷給兩人夾了菜。

胤禛與太子對視一眼後, 放挾了那麽一塊月牙狀的白肉, 入口輕輕抿。

其味鮮美無比,卻有一種特殊的韌勁,吃起來令人回味無窮, 格外美味。

江有良見太子與胤禛吃了後,眉頭微展,最後這才笑著說道:

“如何?您覺得這菜的滋味可是美味無比?”

胤禛皺眉問:

“敢問巡撫大人, 這究竟是何物?”

江有良撫須一笑:

“不過是取一百條鱖魚的魚頰肉上鍋蒸熟, 再澆上湯汁罷了, 不是什麽稀罕的東西。

只是這魚頰肉每條魚只有兩小塊指甲蓋那麽大, 所以顯得特殊了些。”

江有良說的風輕雲淡,可是太子二人手中的銀筷串差點沒被捏斷了。

這一路以來,他們見過無數的百姓,連草根、樹皮都吃不起,可是堂堂巡撫卻在自己府上載歌載舞,奢靡成性。

太子臉色有些不好,但是這會兒為了套話,卻什麽也沒有說。

胤禛也冷著臉,不過他向來冷面,是以江有良並不曾看出二人眼中的異色,反而熱情的招呼著兩人用餐。

只是方才聽江有良的話後,胤禛與太子二人已然有些食不下咽。

也不知道……小十四的調兵可回來了?

太子在這一刻心中才生起了深深的憂慮。

他並不知道小胤禎是否能安全無虞地將廬州軍帶回來,帶到自己眼前。

可是他清楚的知道,江有良此刻能毫不掩飾的將自己的貪欲與奢靡展現在他和老四眼前,必定有所倚仗。

要麽,他是要將他二人想方設法的拉下水,要麽他便另有打算,可是打算必定可以完完全全的將他所有的圖謀都掩蓋下去。

久居的深宮中的太子格外清楚一句:

沒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宴會仍在繼續,繼那道魚頰肉被江有良用了兩筷子後又上來一道粟米羹。

可若是仔細去看,能看出來那其中的粟米乃是用蟹黃制成的,只是不知用什麽手段做成了粟米的模樣。

可這哪是是螃蟹的季節呢?

一頓盛宴,出不完的花樣,說不盡的奢靡無度。

等酒足飯飽,江有良這才請二人去休息。

只是不知那江有良如何想的,太子與胤禛兩人並未在一座院子,而是比鄰而居。但這也可以想象江有良這座府邸,占地面積何其廣闊。

如今正是冬日,雖然這會兒天色漸暮,可是院中那的景致卻已是極佳。

聽掃院子的仆人說,老爺嗜美成性,府中有一座特殊的花房,用來培養花草,便是如今的天氣也是日日鮮花鋪滿道路。

而如今的氣溫,自然少不得日日換了。

冬日的鮮花,嬌貴更珍貴,若是平時,最多不過一句奢侈,可是現在……胤禛不禁想要問一句,他江有良一個小小的安徽巡撫哪裏來的銀子?

胤禛事後問了一句,若是沒有鮮花又該怎麽辦?那仆人很是詫異的看著胤禛,似乎沒想到堂堂皇子阿哥能問出這麽樸素的問題。

他說,沒有鮮花便以絲綢為花,總之老爺說了,府裏日日定要繁花似錦,老爺是個講究好意頭的。

胤禛頓時無言。

當夜,胤禛與太子並未再聚,二人心裏都清楚江府定有什麽不對勁兒之處,是以並未輕舉妄動。

可這一夜,並不好過。

翌日,晨霧繚繞之時,那原本被皚皚白雪所覆蓋著的官道上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劃出了一條筆直的長線,露出了其下的官道。

一支千人隊伍正在上面行走,不知過了多久,這支隊伍停下腳步開始休整。

這一路跟著小胤禎走的兆佳參將再一次在一個山洞裏收獲了吃不完的美食以及可以禦寒的棉衣之後,對方才不久前許願過的小陰針,直接在休整之時沖著小胤禎來了一個五體投地。

可偏偏小胤禎看著人小小的,可是說話辦事分外的老成,當然如果不是他學胤禛說話就好了。

只見小家夥這會兒因為怕冷縮在梁鈺的懷裏露出了一個腦袋,明明奶聲奶氣的說這話,可卻小臉繃緊:

“咳,兆佳將將快起來,地上涼,爺並沒有做什麽的!”

正經不過三秒,小胤禎又探出頭,悄咪咪問:

“對啦,我們一會兒就可以找到四哥嘛?”

“您放心,最多不過十裏地了!”

兆佳參將謝恩後就麻利的從路上爬了起來,可是看著小胤禎的眼睛卻亮晶晶的。

他萬萬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遇到了這麽一個活祖宗,天爺呦,那小嘴一張,然後就有了難以想象的美味佳肴,棉衣錦袍……

若非是後來他讓人再去打探的時候,得知那些東西在他們走後半個時辰就消失了,他都恨不得把這位活祖宗供起來。

而他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麽那兩位爺能這麽放心的把這位小爺放出來了。

有這樣的本事,誰敢惹啊!

而第一次沒有跟隨哥哥們出來的小胤禎,好像一夕之間長大了一樣,這一路走來都分外乖巧安靜。

梁鈺看著小家夥那副乖巧的模樣,忍住自己想要在小胤禎頭上摸一把安撫的動作,將擡起的手握拳抵在唇間,輕咳一聲,隨後便換來小胤禎關懷的回望,他擔憂道:

“梁統領,你怎麽了?你生病了嗎?”

梁鈺溫和道:

“臣沒有,都是臣無用,才讓您在外露宿了兩夜,等回去臣便向太子爺和四爺請罪。”

小胤禎聽了這話,抓著梁鈺的袖子晃了晃:

“沒有呀,梁統領你很好的!回去要是二哥和四哥罰你的話,我會保護你噠!”

梁鈺沒忍住,唇角露出了一個微小的笑容。

“好,臣等您保護臣。”

梁鈺和小胤禎的對話被一旁的兆佳參將聽到後,兆佳參將都不由酸溜溜的說道:

“奴才對十四爺您也是一片赤膽忠心,您怎麽不瞧瞧奴才啊?”

小胤禎茫然的看了一眼兆佳參將:

“兆佳將將,寶,咳,爺看著你呢哦!”

兆佳參將更酸了:

“您叫統領大人梁統領,怎麽叫奴才就成了兆佳將將了?您連奴才的官職都記不住呀?”

“寶寶沒有!”

小胤禎急急就要解釋,可是他一個小人嘴皮子並不利索,想了半天也沒有憋出一句可以完整表達自己感情的想法,倒是把自己憋了個小臉漲紅。

兆佳參將這才低頭笑笑,方才佯裝有些失落的開口道:

“罷了罷了,奴才明白先來後到的,奴才定然是比不過統領大人的。”

兆佳參將唉聲嘆氣地說著,小胤禎卻當真了,反而從梁鈺懷裏掙出:

“沒有的,寶寶也喜歡兆佳將將。”

兆佳將將就是兆佳將將,梁統領就是梁統領,小胤禎一時有些苦惱,不知道為什麽兆佳將將不開心。

兆佳參將嘿嘿一笑,隨後就被小胤禎用軟乎乎的小手拍了拍手背,認真的看著兆佳參將:

“嗯……現在寶寶最喜歡兆佳將將哦!”

“哈?!真的?奴才,奴才真是,真是太開心了!”

兆佳參將本來只是自個差點酸成一個檸檬精,可是被小胤禎這麽一安撫,差點要沖過去,將小胤禎拋在空裏舉高高了。

幸而他還知道現在天氣寒冷,沒敢伸出那雙爪子,但即使如此,他看著小胤禎的眼神,也帶著不同以往的狂熱。

他何德何能?

他何德何能啊!!!

兆佳參將熱淚盈眶,他只是一句戲言,如何能得小主子這般?

兆佳參將出身並不好,不過是因著旗人的身份,入伍之後得了幾分便利,再加上會來事兒,且驍勇善戰,這才在三十好幾的年齡坐到了四品參將之位。

他一生忠君愛國,更是在前年皇上初次西征之時為皇上所折服,幾次出生入死,受了不少的傷,才換來了如今太平的廬州駐軍的生活。

可是這一刻,他對一個奶娃娃竟也升起了當初面對皇上的心。

只是曾經那份臣服之心,因為眼前小娃娃的一片真心,化為心甘情願的守護之心。

兆佳參將抿了抿唇,將手撫在胸口,鄭重道:

“有您這句話,奴才,願為您鞍前馬後,效死輸忠。”

小胤禎聽不懂兆佳參將這些成語,可是他對於死字分外敏感。

他曾做過的那些夢裏,哥哥們都是因為一個死字才受盡苦楚。

此時的小胤禎並不清楚死所代表著的離別之意,可他依舊知道死並不是什麽好話。

是以,小胤禎連忙上前一步,用溫暖的小手攥緊了兆佳參將冰涼的食指,認真的說道:

“寶寶不想兆佳將將死,寶寶不要!”

兆佳參將有些啞然,他撓了撓頭:

“奴才就是那麽一說。”

能活著誰願意死呢,他只是想對小主子表達一下自己的忠心嘛。

梁鈺看著兆佳參將終於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後,這才扯了扯嘴角:

“哼,你若是真的敬重十四爺,就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辦好了這次的差事自然有你的好處!”

“是!”

“即刻整隊出發!”

……

安慶素有“萬裏長江此封喉,吳楚分疆第一州”的美稱,即便是如今被冰雪覆蓋成了一個冰雪世界,依然有著一種琉璃凈澈之美。

與廬州不同的是,這裏的安慶分外繁華。

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倒是真有幾分令人向往的熱鬧。

只是,這裏一點也不像那道密折中所說的受災最嚴重的地區之一。

小胤禎帶著梁鈺和兆佳參將已經到了離省城一裏外停下整頓。

梁鈺和小胤禎對視一眼後,小胤禎看著眼前的景象,喃喃道:

“梁統領,這裏好熱鬧呀!”

梁鈺抿唇道:

“這裏是很熱鬧,只是熱的有些不正常了。十四爺,您看——”

梁鈺擡手一指道:

“若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那大門口外的百姓來來回回似乎就那麽兩身衣裳,您還記著,咱們第一日到合肥時那胭脂鋪子的掌櫃所說的話?”

“唔,是那個有小寶寶的伯伯嗎?我記得那位伯伯家裏明明有吃的,可是卻要去吃白面土,還說他們家的大米是要還給官府,官府是什麽?是和豆腐一樣的嗎?”

梁鈺點了點頭,聽了小胤禎的最後一句話後,唇角更是揚一抹譏諷的笑:

“您話可真說對了,這安徽官府只怕連豆腐都不如,豆腐尚且可以讓百姓飽腹,可是這安徽的官府可就不一定了!”

小胤禎有些不解,而且記得拉住了梁鈺的衣角:

“那,四哥……”

梁鈺道:

“別急,咱們稍後就去找太子爺和四爺!只是咱們這麽多的人,若要入城只怕不易。”

他們踏入安徽境內,不過三日便已經被人得知了行蹤,且安慶府如今連面子工程都已經做得這樣的好,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人都不禁懷疑安徽巡撫另有後招。

梁鈺性子謹慎,是以想要想一個萬全之策。

小胤禎想了想,指著自己說:

“有寶寶啊!沒有人可以攔寶寶!”

小胤禎挺了挺胸,如是說著,梁鈺還有些遲疑,小胤禎眼珠子一轉,隨後立刻開口道:

“‘十四弟當初出來的時候,穿的那一身可是正兒八經的皇子阿哥的衣裳,就連身上的玉佩也帶著,他們有幾個狗膽不信?’梁統領,二哥說噠!”

小胤禎的記憶力在這一刻顯露無疑,他話音剛落,兆佳參將便立刻接話的:

“就是就是,十四爺這品貌氣度,再加上這身皇子服,我倒要看看那些人有幾個狗膽,敢不放行?!”

梁鈺:“……”

梁鈺一言難盡的看了兆佳參將一眼,強忍著沒有點破小胤禎那話裏面的“狗膽”曾經也是包含著兆佳參將的。

但是小胤禎這話也不失為一個法子,梁鈺遙望了一眼遠處的省城城門,輕輕點了點頭。

“臣,遵命。”

他一時不能想到別的法子,只是可以預料的是,他們這些人和城門守衛若是發生爭執,又要波及到百姓了。

可是,就與太子和四爺的安全,梁鈺還是選擇了後者。

可是小胤禎就沒有考慮這麽多的能力了。

小胤禎只知道自己現在很想很想見到4個,嗯,勉勉強強也加上二哥吧,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進城!

隨後,小胤禎為首,身後一左一右梁鈺和兆佳參將,往後是十人小隊,最後才是那支千人大軍,就這樣浩浩蕩蕩的朝省城大門而去。

守城的守衛皆是江有良的親衛,因為提前得了提點,是以即便今天是每隔一會兒就要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他們也看起來格外的盡忠職守。

小胤禎等人一路過來的時候,立刻便有一人眼尖的看到後,便欲悄悄的退回去通風報信。

梁鈺疾喝一聲:

“攔住他!”

弓箭手立刻出手,一箭命中,隨即氣絕身亡。

“嗚——”

“敵襲!”

角聲響起,守衛們立刻爬上堡壘,關上城門,絲毫不顧此刻還有些徘徊在外的百姓們。

“放我們進去!快放我們進去!”

“救我,救救我啊!我不想死!”

“知府大人可沒說還有這事兒!”

……

人聲嘈雜,人擠人之下差點有一個幼童被踩死在腳下,還是小胤禎眼尖,連忙拉住梁鈺:

“梁統領,那裏有個小寶寶!”

梁鈺循聲看去,對於外面百姓亂做一團的狀況很是不滿,他眉頭一皺,直接抽出一把雪白發亮的寶劍,爆喝一聲:

“弓箭手,搭箭!我看誰敢動誰動,下一秒就是這些箭的活靶子!”

許是因為方才那守衛意圖通風報信,便被一箭射死的一幕深入人心,梁鈺這話剛一出口,所有人立刻像是木頭一樣,僵立原地。

唯有那不知世事的幼童懵懵懂懂的從地上擡起頭,最後哇哇大哭起來。

“娘!我要娘!”

沒過多久,一個婦人跌跌撞撞的沖過來,將那幼童摟在懷裏,還用背對著小胤禎等人,顯然是準備用劍來抵擋射來的劍指。

但梁鈺沒有去看她,更沒有揮手放箭,而是走上前去,朗聲道:

“吾乃京城禦林軍統領梁鈺是也,這是十四阿哥,為皇上親派來此,爾等還不如速速迎駕?!”

“我呸!我們大人府裏還有太子爺和四阿哥呢!十四阿哥?那是什麽東……”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兆佳參將竟然直接奪了身後弓箭手的長弓,連瞄準都沒有瞄準,便一箭射出,百裏穿楊,也不過如此吧。

那一箭,自那人咽喉處穿梭而過。

那人瞪圓了雙眼倒了下去。

兆佳參將第一次臉上露出冷淡的表情:

“辱十四爺者死!以下犯上者,死!!!”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才突然有人顫顫巍巍的說道:

“尊駕,尊駕可是參將大人?”

兆佳參將濃眉一挑:

“既然認識我還不速速打開城門?!吾奉皇上禦旨,爾等竟然閉門不迎,莫不是想要抗旨不遵?”

兆佳參將是往日看著憨憨的,可是這會兒嘴皮子也利索的不得了。

他這話一出,上面守衛的臉色立刻變白了,可是方才那通風報信之人已死,其餘守衛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他們只得白著臉,面面相覷,才六神無主的聚在一起,想要討論出個章程。

可是這眼前的一切已不是他們這些小兵可以做決定的,隨後,無人敢擔那抗旨不遵的殺頭之罪只得一咬牙下去打開了城門。

那樣一個奶娃娃都能被兆佳參將帶到這裏,想來他定然不會說假話的……吧。

所有人的心裏都很沒底,但兆佳參將並沒有與這些人計較,而是躬身對小胤禎請示的:

“十四爺,奴才帶您入城去尋太子爺和四爺可好?”

小胤禎這時才眼睛一亮,第一次沒有投入梁鈺的懷抱,而是沖著兆佳參將張開雙手要抱。

兆佳參將臉上閃過激動之色,但很快,兆佳參將看了眼自己身上冰涼的盔甲還是擺了擺手:

“勞煩梁統領——”

梁鈺直接彎腰抱起小胤禎,冷冷淡淡:

“不勞煩,職責所在。”

兆佳參將哼笑一聲,想起方才十四爺直接讓自己抱他的那一一幕,心裏別提多美了。

在這股美勁兒下,他連和梁鈺鬥嘴都忘了,隨後在二人的開路下,這一支千人軍隊才不緊不慢的走進了省城的大門。

等這支軍隊走遠後,那些守衛才敢爬起來:

“快快快,你腳程快,速速抄小路去告知大人,說十四阿哥帶兵來了!”

小胤禎這邊有梁鈺和兆佳參將一左一右的守護著,可是太子和胤禛那邊便不甚輕松了。

一大早,太子與胤禛相聚於庭院中,二人剛用過早膳,胤禛裝作與太子賞花的模樣,壓低了聲音對太子說:

“二哥,咱們帶來的侍衛,你還能聯系上嗎?”

太子長眉一挑便用聯系侍衛的竹哨召喚,可是卻沒想到一刻過去了,也未曾有一人現身。

見此情況太子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他頓時氣的手指發抖,深吸了一口氣,方才壓抑著憤怒低吼道:

“這些人當真是膽大妄為,莫不是朝閻王借了十八個膽子,才敢做出這的謀害儲君之事?!”

這是太子第一次動怒,他往日在宮中也稱得上是一位有德行的儲君,除了因為自持身份,有些高傲外,偶爾也能算得上是一個不錯的哥哥,是以胤禛見到他發怒的機會很少。

但是這一刻,太子覺得自己心中的怒氣已經都要壓制不住了。

幸而胤禛即使按在了太子的手上,他急促的說道:

“二哥您別急,現在說什麽都已經為時一晚,但我們還有底牌……”

太子抿了抿唇,當初是他見多次尋訪也無結果後,決定要行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之計,可是這會兒被氣得最厲害的還是他。

太子看了胤禛一眼,閉眼道:

“老四,是孤低估了這裏的危險,是孤連累了你,可是孤有什麽意外,你若能走便先走吧,不必顧及於孤。”

胤禛皺起眉:

“二哥,你說的這是什麽話?這次辦差的是皇阿瑪特意讓你我二人結伴而行。

當初,這條計策我也是同意的,如今豈能怪在您一人的頭上?您放心,我相信小十四定然可以安全無虞地調兵來此!到時候……”

胤禛臉上方閃過冷厲之色,顯然已經將怎麽處置江有良都想好了,可是看他臉上的厲色便知道江有良定沒有好果子吃。

只是,太子心裏清楚的知道,胤禛說這些只是在安慰他。

十四弟真的能帶兵回來嗎?

不盡然。

畢竟,十四弟之所以被他送去調兵,不過是因為他怕。

他怕十四弟那般能力在自己身邊,最後,自己也不過是顆被皓月掩蓋光芒的米粒罷了。

十四弟才三歲,皇阿瑪就已經給他賜了貝勒府,若是這回十四弟真的立功回去,不說一個鐵板釘釘的貝勒封號,恐怕再進一步也未嘗不可。

可他,才三歲啊!

等他長成之日,可還會有自己的立錐之地?

太子也曾不無陰暗的想過,趁著十四如今不知世事,讓他就這樣永遠的不知事下去。

可是,手足相殘,他做不得。

十四弟心性淳樸,他若動手只怕無顏再見皇阿瑪。

殺不得,動不得,那麽就只能支開了。

也是老四全然相信自己,並不知自己這些陰暗想法,所以才會那麽痛快的同意吧。

太子看著胤禛皺眉思索的模樣,微微一怔。

不,或許,是他更相信十四弟吧。

太子被自己這個想法驚到,原來不知不覺,自己竟也開始依賴起這麽一個xvzl小人兒了。

可是,明明是自己貪功將人支開的啊。

太子抿唇不語,胤禛更是因為二人不知不覺陷入困境而苦惱。

只是時間不等人。

還不到午膳之時,江有良便重又起宴,得知這一消息的太子和胤禛都不由攥緊了拳頭。

康熙是個在勤政方面可圈可點的帝王,雖不至於生活簡樸,卻也並非是個喜好奢靡的。

可是見過了江有良昨日的奢靡無度後,今日聽聞此事,胤禛竟下意識覺得這等宴席對於江有良來說只是常事。

席間,胤禛不著痕跡的提起此事,江有良只哈哈一笑,隱晦道:

“瞧你說的這話,昨日臣已經告知二位爺,臣生平唯好美食與美人,不過是些許美食,不值當什麽的。”

胤禛終於沒有忍住,開口冷道:

“巡撫可知你口中不值當什麽的美食珍饈,對於普通百姓來說,或是他們救命之物?”

江有良聽了胤禛這話後,笑容一斂,不再說話,而是打量著胤禛。

胤禛心裏一突,這才發現是自己說了不該說的,隨後胤禛腦筋轉的飛快:

“畢竟,我等所需金銀都出自百姓身上,是以……總要可以長長久久的用下去才是。”

胤禛面不改色的和江有良對視,江有良亦是在思考胤禛這話的真實性。

半晌,江有良才嗓音含笑道:

“四爺說的是,是臣淺薄了。”

胤禛心中微松了一口氣,但很快的,江有良又開口道:

“昨日的美食只是臣喜好之一,今日該讓您二位看看臣之美人了。”

江有良說完,三擊掌,隨後便有一群鶯鶯燕燕走出,個個身姿窈窕,或抱琴,或持笛,甚至還有拿劍的。

這般林林總總看下來,竟讓人覺得江有良已經將天下之美人都集於一身。

便是皇宮後院,也比之不能。

江有良更是得意道:

“二位爺往日只見過滿女風姿,可是她們哪有漢女溫馴柔美?

四爺說自個喜好金銀,但昨日臣瞧您對美食不過興趣缺缺,那這美人您便不能拒絕了吧?臣隱約記得,您是有妻室的。”

江有良說完,一擡手:

“你們都去伺候四爺,把四爺伺候好了,說不定四爺還能賞你們個格格當!”

胤禛臉色一片冰冷,江有良看了一眼,眼底沒有一絲笑意道:

“四爺不動?這是看不起我江某人,還是四爺您所說的貪財,不過是在匡臣?”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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